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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9章府宴其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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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9章府宴其二

談秋頭一回聽姜北慕這般閃爍其詞,心中不禁警鈴大作,回想起方才蕭野所言的銀紗閣,再思及先前那匹布與一個人情。

“這要是那匹布,我就不要了。”談秋頭一回拒絕了姜北慕的東西,面上隱隱浮現出一絲不認同的神色,隨後認真道。

聽聞談秋這般說,蕭野神色登時一僵,瞬間明白過來,自己好像多嘴說了些不該提的事,當即閃身去了一邊,十分有眼色地躲開了姜北慕的目光。

姜北慕不鹹不淡地看了眼那多嘴的蕭野,隨後淡淡道:“這不是銀紗閣的那件,那件布用來做裏衣不好,這是重新買的另外一匹,只是當時看著覺得還合適,順手買下來了。”

“是真的麽。”談秋有些狐疑地看了姜北慕一眼,隨後伸出手來,指尖輕輕戳了幾下衣裳,衣裳布料十分輕軟,卻不單薄,的確不是當時在銀紗閣裏看到的那件,談秋見此才稍稍放下心來。

“不過下回不要買了。衣服只要有的穿就行,哪兒需要天天換新的。”

“嗯。”姜北慕面色如常,看不出高興與否,“那就去將衣服換上吧,馬上晚宴就開始了。”

談秋爽快應下,欲進屋時卻忽地想到什麽,又後退了幾步走到姜北慕身旁,“老爺有看到薩木麽?薩木身份比較特殊,要不安排專人去接著?”

姜北慕很快會過意來,薩木是犬戎人,談秋是怕他因身份而受排擠,只是這話聽在姜北慕耳中卻令他不太舒服,方才談秋拒絕收下衣裳時他都不覺如此,而今只不過是隨口一提薩木,卻讓姜北慕感受到了一種區別對待。

“沒事。”姜北慕壓下那股莫名其妙的不虞,簡單道:“讓蕭野去等著就行。”

縮在一旁當鵪鶉的蕭野登時一個激靈,話還沒說出口便被姜北慕一個眼刀給憋了回去。

“好好好,我這就去門口親自候著他來,準保將人給伺候地舒舒服服的,嫂子可就放寬心。”蕭野開玩笑道。

談秋知曉蕭野是在胡說,倒也沒放心上,提著木盒將臥房門推開,方邁入門內,才走沒兩步,卻又停了下來,蕭野看著談秋欲言又止的模樣忍不住右眼皮狂跳,生怕他又給自己找事情做。

“老爺不換一身衣服麽?”

姜北慕穿著素來隨性,大多時候都是內裏武袍外罩長衫,連頭發都只是拿根木簪束起,渾身上下一絲點綴的打扮也無,樸素到根本不像是有萬貫家財之人。

“不用了,你換就是了。”姜北慕沒有多解釋,只簡單回了一句。

“嗨呀,這群人能來姜哥府上做宴就很不錯了,哪裏用得著姜哥特意收拾見客。”蕭野仿佛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情,連連擺手搶話道:“從前在京城,多少王公貴族盼著姜哥設宴呢,盼都盼不來的事兒。”

眼見著日頭西沈,府中丫鬟們紛紛手提著紅燈籠在府內來回穿梭點燈,談秋這才稍稍頷首應下,對姜北慕道:“那我就先去換了。”

姜北慕頷首,談秋這才將屋門關上,將房中燭火燃起,隨後拿起木盒之中的裏衣朝身上比劃了幾下,這才去了屏風後頭將衣服給換上。

談秋換好衣裳後又去衣櫃之中將外紗取出,穿在了裏衣外頭。

思及待會兒要去前廳會客,談秋才放下沒多久的心思瞬間又提了起來,下意識伸手撫上了額角處的疤痕。

符鶴的藥效果不錯,敷用了一段時間後疤痕並未變黑,反而是猶如初生的嫩肉般透著一股粉意,離遠了看倒是不太真切,只是到底無法根除,若是湊近了,則顯得十分惹人註目。

指腹之下的疤痕觸感十分粗糙,談秋摩挲了片刻,目光忽而落在了外紗上的刺繡桃花之上。

“公子?公子在麽?老爺讓我來告訴你可以開宴了。”

正當談秋望著那桃花分神之際,外間傳來阮月輕柔的聲音,談秋忽而眼前一亮,快步上前“唰”地一下拉開門,嚇了阮月一跳。

“公子……”

“你帶胭脂了麽?”談秋不等阮月答話,便先一步搶著問道,阮月眸子之中泛起一陣困惑,“胭脂?沒有帶身上。”

“你是不是有一個桃紅色的胭脂?我見你擦過來著。”談秋一時嘴快,思及曾經看見過阮月用,便這麽問了。

誰料阮月忽而面頰泛上一層薄紅,有些心慌意亂,“這…的確用過的,不過……”

“那你的胭脂能借我用一下麽?”談秋得了回答,當即笑道,打斷了阮月的話語,阮月接二連三地被打斷,饒是再怎麽遲鈍此刻亦反應了過來。忍不住問道:“公子要胭脂幹什麽?給是可以給。”

“我得把我的疤痕給遮一遮,來,你帶我去取。”談秋忙將門帶上,拉著阮月便朝自己先前所住的落霞小築跑去,阮月一路被帶著小跑,幾次三番想問話,到了嘴邊卻又被談秋那股興奮的神色給打斷了,只好一路憋著直至回了落霞小築。

一進門,談秋便迫不及待地催著阮月將桃紅胭脂給他,阮月依言照做,便見談秋拿了胭脂便坐在了鏡前,右手小指指尖輕輕沾取了些許,隨後擡起左手手臂,借著燈火,阮月正好能看見談秋左手衣裳之上的那片桃花刺繡,登時明白過來。

談秋自覺是想到了一個好辦法,依葫蘆畫瓢地在自己額頭上比劃了幾下,隨後深吸一口氣,輕輕點了一下。

白嫩的肌膚之上登時印上了一小點桃紅。

第一筆成型,談秋便照樣子繼續落下了另外四點,粗糙地描繪了一個桃花的形狀,恰好覆上了那片疤痕所在。

“怎麽樣?”談秋見桃花繪成,忍不住朝身旁的阮月問道,“是不是能遮著些?”

阮月面色猶疑,眼見談秋如此興奮,心知自己不該給人澆冷水,卻始終無法強迫自己接受那粗糙地過分的桃花。

“公子,不是我要給你潑冷水,實在是……”阮月有些為難,“實在是,不好。”

談秋楞了一下,“怎麽了?”

“其實疤痕不是很明顯,公子簡單拿頭發擋一下就行,加之因著晚上燈火不明,倒也不是很明顯,但公子這樣一畫,饒是別人想不註意都難。”

談秋面相極好,哪怕是畫了這粗糙的桃花亦不遜幾分顏色,只是阮月總覺得談秋不該弄胭脂,畢竟整個苑朝哪有男子抹胭脂的,唯有的,也就是那勾欄間的小倌或是以色侍人的男寵了。

在府宴之上,若是被有心人拿住了把柄,定然會好好刺|激一番談秋,到時候先不說姜北慕會不會幫忙,就是讓談秋聽了,心裏頭也不會好受的。

阮月輕嘆一口氣,她從前便是在後院之中步履維艱地走到今日,什麽樣的事情會遭人口舌她再清楚不過。

“公子聽我的,將胭脂擦了,我為公子束個發髻吧。”阮月說道。

談秋不解阮月的意,但轉頭再度回看那幾點桃花之時,亦感覺到了幾絲粗糙,的確有些紮眼,便妥協道:“好吧,我原以為還能稍稍遮掩下呢,現在看來的確不大好看……”

阮月這廂剛將談秋的發髻解開,屋門便被推開,冷風登時灌入屋內,燭火瞬間搖晃不定,談秋與阮月齊齊看向門外,只見梅香一襲紅衣長襖,脖頸與雙手處皆圍了一圈容貌,長襖之上繡了些雀鳥,頭發挽起,銀簪斜插入發間,顯然是精心打扮過的模樣。

“公子原來在這裏。”梅香一副冷傲的模樣,不鹹不淡地瞥了眼阮月,站在門外道:“所有賓客都到了,就等著公子一個人了,老爺還在那邊坐著呢,還是請公子現在便與我走吧,莫讓客人們都等久了。”

“稍等,我為公子梳個發髻便可。”阮月回了一句。

梅香不虞蹙眉,話語之間都冷淡了不少,帶著一股子的譏諷意味,不善道:“你是聽不懂我的意思麽?我與公子說話,你插什麽嘴,賓客都在那邊等了很久了,三請四請不去,是要讓老爺親自來請麽?”

談秋知曉梅香這番話貌似指責阮月,實則是在譏諷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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